古罗马段子集（第四卷）

                                                             古罗马段子集

Epigrammata

[古罗马] 马可·瓦勒利乌斯·马尔奇亚利斯

Marcus Valerius Martialis

谢品巍 译

第四卷

 

I

恺撒的生辰之日，比伊达偷偷降生下

迪克特乌斯的朱庇特的那个黎明更加神圣，

我祈求这一日长久，比皮洛斯的王活到过的寿命还多，

并永远以这般的或更光洁的面容闪耀出光辉。

愿他常在阿尔班的黄金中膜拜特里多尼亚的女神（指密涅瓦），

愿橡木冠得以在那些强健的手中传递。

愿他推崇起这个以漫长的世代进行回归的周期，

以及罗穆路斯的子孙（Romuleus）将之作为塔莱提赛会遵从的祭祀。

天界诸神，我们所求甚多，但为人间所应得：

为了如此伟大的一位神明，许怎样的愿才是过分的？

 

II

刚才，所有人当中只有奥拉奇乌斯（Horatius）

穿黑色的斗篷在观看演出，

而平民连同骑士、元老等级都

身穿白衣与神圣的领袖坐在一起。

突然间，从整个天空落下了雪花：

现在奥拉奇乌斯穿着白色斗篷观看演出了。

 

III

请来看吧，如此之多的无声之水

在恺撒的面庞和胸口流淌而过。

虽然如此，可他仍未厌弃朱庇特，头也不晃一下，

对被僵硬的冰霜凝结住的水报以了嘲笑，

因为他已习惯折磨海伯利安的极北之境，

已习惯用湿漉漉的头发无视北方之地。

谁在干巴巴的水中嬉戏，谁在天空之上游戏？

我猜测，这些雪是属于恺撒的那位孩子的。

 

IV

干涸的沼泽坑散发出的气味，

乳臭未干的阿尔布拉河水的烟雾气味，

海水鱼塘的恶臭之气，

一头只知趴在母羊身上交配的老公羊的气息，

一位疲惫的老兵的军靴散发出的味道，

染过两遍紫色染料的羊毛的气味，

犹太妇女在封斋期间散发的臭气，

可怜的被告人受审时的气息，

从肮脏列达的劈啪作响的油灯发出的气味，

用萨宾水剂制成的软膏散发的气味，

狐狸的洞窟、毒蛇的巢穴拥有的味道，

巴萨，宁愿让我去闻这些，也不愿闻你散发出的气味。

 

V

一个善良的人，一个贫穷的人，内心和口头都很正直的人，

法比安努斯，你正在前往罗马城，你在想什么呢？

你无法让大家将你视作一位皮条客或一位狂欢者，

也不能用低沉的嗓音把胆战心惊的被告传唤出庭，

你将无法勾引善良朋友的妻子，

你也不能对一位冰冷的老妇人立起来，

不能在宫廷里出售虚假的保证，

也无法为（乐师）卡努斯（Canus）、无法为格拉菲鲁斯（Glaphyrus）喝彩。

可怜人，你怎么活呢？“一个守信的人，可靠的朋友。”

那是胡说八道：你不会成为菲洛穆苏斯那样的人的。

 

VI

你希望被当成比贞洁的少女更纯洁，

你希望被视为拥有未涉世少女般的额头，

马利西亚努斯（Malisianus），你比那个人

更加无耻：他在斯特拉的家里朗诵

以提布卢斯（Tibullus）的格律（指小黄诗）创作的小册子。

 

VII

男孩伊卢斯，为什么你今天拒绝给予昨天给予的东西，

突如其来变得如此严厉，而方才你还是那么温柔？

可现在你却把原因怪罪在胡子、年龄、毛发上面。

哦，多么漫长的一个夜晚，仅一夜就让人长成老者！

你为什么嘲笑鄙人？伊卢斯，昨天你还是个男孩，

请告诉鄙人，今天成了男人，你这是哪门子原因？

 

VIII

第一个和第二个时辰令问候之人疲惫不堪，

第三个时辰令声嘶力竭的律师忙碌不已，

罗马将各种不同的劳动延续到第五个时辰结束，

第六个时辰是疲惫者休息的时候，第七个时辰是（工作）结束的时候。

第八个至第九个时辰用以花费在油亮亮的体操场上，

第九个时辰吩咐人们挤压在堆放在一起的靠垫上：

埃乌菲姆斯（Euphemus），第十个时辰是属于我的小册子的，

在你小心翼翼地准备着美味佳肴的时候，

在仁慈的恺撒用强大的手握住朴素的酒杯，

安心享用天界蜜酿的时候。

那时，就请你允许我开玩笑吧。鄙人的塔利亚（指众缪斯之一）害怕

以无拘无束的步伐走向晨间的朱庇特。

 

IX

索塔斯（Sotas）医师的女儿，拉布拉（Labulla），

在抛弃丈夫之后你去追求克利图斯（Clytus）了，

你既送他礼物又对他付出了爱：你是不可救药之人。

 

X

趁我的这卷小册子新鲜出炉，边缘还未被修饰过，

趁未干透的书页还不敢被触碰的时候，

请去吧，男孩，请给亲爱的朋友送上一份小礼，

他理应是第一个得到我的这些小玩意的人。

请跑起来吧，但要先装备好：让布匿的海绵与这卷书

一起（以便擦除），它作为我的礼物是合适的。

弗斯丁努斯，多次擦除无法改进

鄙人开的玩笑：擦除一次就可以。

 

XI

悲惨的人啊，正当你对一个空洞的名字感到无比高兴，

正当你对自己是萨图尔尼努斯（Saturninus）感到羞愧的时候，

你在帕拉西亚之熊（指北方）下方挑起了邪恶的战争，

就像那个手握法鲁斯之妻（指克利奥帕特拉）的武器的（马可·安东尼）。

你就这样彻底忘却了已被阿克兴海峡

可怕的怒火所吞没了的这个这个名字所背负的命运？

抑或莱茵河已允诺给你尼罗河不曾给予他的

那样东西，而北方之地的那片水域就获得了更大的便利？

即使安东尼倒在了我们的武器之下，

阴险狡诈之人啊，可拿他同你相比，他才是恺撒。

 

XII

泰丝，你不拒绝任何一人。可如果你不以此事为耻的话，

那请你至少以下面这件事为耻吧，泰丝，你不拒绝做任何事。

 

XIII

卢弗斯，克劳狄娅·佩莱格里娜（Claudia Peregrina）嫁给了我的普罗顿斯（Prudens）：

哦，（婚姻之神）许门啊，通过你的火炬接受祭祀吧。

肉桂和它自己的香油混在一起，是如此的快乐，

玛西库姆酒和特塞尤斯（Theseius）的蜂巢混在一起，是如此的快乐；

没有比榆树和嫩藤的结合再合适的了，

也没有比莲花更喜水，比桃金娘更爱水岸的。

美好的和谐女神，请永远驻于他们的床榻吧，

让维纳斯自始至终都眷顾着如此般配的一对：

让她喜欢自己的丈夫即便他已成老人，可当她也老去的时候，

也不要让她在丈夫面前看起来显得就是个老妇人。

 

XIV

西里乌斯（Silius），（诗歌灵感之源）卡斯塔利亚姐妹们的荣耀，

你用一张强大的嘴制服了疯狂的蛮族的

忤逆和汉尼拔不忠不义的

诡计，你迫使轻浮的布匿人

屈服于伟大的阿非利加努斯：

在暂且丢下严厉之后，

当十二月在讨人喜爱的冒险（指农神节）中徘徊，

当充满变数的骰子盒在四处发出响声，

非常调皮的骨制骰子在游戏中玩闹的时候，

请你将闲暇借给给我们的缪斯吧。

请不要皱着眉头而是让额头松开地

阅读这些被恣意的玩笑浸湿的小册子吧。

也许，因此温顺的卡图卢斯也有胆量

把麻雀（与其著名诗歌双关）送给伟大的马罗（指维吉尔）。

 

XV

切奇利安努斯，在昨天白天问我要

一千塞斯退斯，借个六七天，

我说“我没钱”。可你以朋友来访

作为借口，要一盘菜和几个碗。

你是白痴吗？朋友啊，抑或你认为我是白痴？

我已拒绝给你一千塞斯退斯，我还会给你五千？

 

XVI

伽卢斯，有传言说，正当你继母是你父亲的

配偶的时候，你却不是你继母的继子。

可这件事无法在你亲生父亲在世时得到证明。

伽卢斯，那位父亲现在已不在了，继母还在家里。

纵然伟大的图利乌斯（指西塞罗）被从幽冥之界唤回，

纵然有雷古卢斯亲自为你进行辩护，

你也无法洗脱罪名。因为在做父亲的死后仍未停止

做继母的人，伽卢斯，她就永远不是一个继母（指继子和继母之间的混乱）。

 

XVII

保罗，你吩咐我写一些诗来攻击莉奇斯卡（Lycisca），

以便在读过这些诗后，她会脸红，会发怒。

哦，保罗，你是个坏蛋：你想让她只吮吸你一个。

 

XVIII

（引水渠从）维普萨尼亚柱廊附近的城门往下滴水珠，

石块因不断落下的滴水而变得湿滑，

当一个男孩穿过上方滴着水的城门时，因冬季冰冻

而变得沉重无比的水掉落在了这个男孩的喉咙上，

当柔弱的刀锋把这位不幸之人送入了

血腥的死亡之后，它在温暖的伤口中融化了。

难道野蛮的命运女神并不想为自己定下什么是应该的什么不应该吗？

或者，如果连水都能割断喉咙，哪里还不存在死亡？

 

XIX

这件厚实的大衣，塞夸尼女织工的宝贝，

一件有一个斯巴达式的名字的蛮族服装，

这是件粗鄙的礼物，但在冰冷的十二月里

却不容轻视，这是鄙人带给你的异域套衫。

不论你是涂抹了粘稠的油脂（指摔跤），还是抓住了

带有体温的接球，还是用手抓到了沾上尘土的投球，

抑或把和羽毛一样重的球抛来抛去，

还是试图跑得比轻盈的阿塔斯（Athas）更快的时候，

它都能阻止刺骨的寒气侵入被汗水浸湿的肢体，

也不会让凶恶的（彩虹女神）伊里丝（Iris）以突如其来的雨水将你淋透。

有了这件礼物，你就能笑对风雨，

即便穿上提尔的细布，你都不会获得这般安全。

 

XX

虽然切勒利亚（Caerellia）是个小女孩，但她说自己是个老太婆：

虽然杰利亚是个老妇人，但她说自己是个小女孩。

科利努斯（Collinus），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你都无法忍受：

其中一个是可笑的，另一个是恶心的。

 

XXI

塞吉乌斯（Segius）声称，诸神不存在，且天界

空无一物：他作出了证明，因为

就在他对上述这些内容进行否定时，他看到自己成了一个有钱人。

 

XXII

初上床榻且不曾伺候过丈夫的克利奥帕特拉（Cleopatra）

跳入了闪闪发光的池子

以求躲避怀抱。但是，水波出卖了她的藏身之处；

由于她被池水覆盖住了，她仍闪烁着光芒（被人看见）。

因此，关在透明玻璃中的百合花会被人数出数量，

因此，薄薄的水晶不会让玫瑰花看不到。

我一头扎进了水里，迫使自己避开了不情不愿的吻：

透明的水，你们已经禁止了太多东西啦。

 

XXIII

当你长时间太过仔细地钻研

论希腊人的段子，进行比较的话，

对你来说，哪个人排第一，哪个人排第二，

塔利亚啊，卡利马库斯（Callimachus）亲自把自己的

胜利之位让给了雄辩的布鲁奇安努斯（Bruttianus）。

如果那个用阿提卡人的诙谐填满作品的人

要去在把玩罗马密涅瓦的盐，

我请求你让我排在第二位，排在他的后面。

 

XXIV

法比安努斯，利克里斯埋葬了她认识的每一位

朋友：就让她来和我妻子做朋友吧。

 

XXV

能与巴耶的庄园媲美的阿尔蒂努姆（Altinum）的海滩，

以及见识过法厄同燃起的大火的那片树林，

和在尤甘尼湖（Euganei lacus）畔与帕塔维亚的法努斯（Antenoreus Fanus）

成婚了的极其美丽的仙女，少女索拉（Sola），

还有你，昔拉鲁斯（Cyllarus）饮过七次水的那处地方，

以列达之子提马乌斯（Timavus）为荣的阿奎莱亚（Aquileia）：

如果鄙人的闲暇能够自由支配的话，

你们将会成为鄙人年老之后的休憩之所和安全港湾。

 

XXVI

由于鄙人一整年都未在清晨的时候看到你在家，

珀斯图姆斯，你愿不愿意让我说，我损失了多少？

我想，六十塞斯退斯，或者三十塞斯退斯。

珀斯图姆斯，你会原谅的：我花了太多钱买下一件小小的托袈袍。

 

XXVII

奥古斯都，你平时经常赞美我的小册子。

看呐，心存嫉妒之人进行了否认。你难道平常没少这么做吗？

你不但用言词给予了我激励，

而且还赠予了他人无法赠予的礼物，难道不是吗？

看纳，那个揪心的人他又在啃黑指甲了。

恺撒，请给得更多一些，以便让他痛心。

 

XXVIII

克洛伊，你送给了年轻的卢佩库斯

来自西班牙的、来自提尔的、绛红色的（布料），

被温暖的伽莱苏河洗涤过的托袈袍，

来自印度的缠丝玛瑙，来自西徐亚的青玉，

还有一百枚新铸造的元首头像（指大额钱币）：

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一律奉上。

唉，你啊，爱上了个小白脸，唉，你啊，真是可怜！

你的卢佩库斯会将你扒得精光的。

 

XXIX

亲爱的普德斯，数量太多对鄙人的小册子没有益处，

不断翻阅令读者倦怠、令读者疲惫。

稀有之物令我们高兴：因此第一季收获的果实更受青睐，

因此冬季的玫瑰得其所值；

所以贪婪的女友因其傲慢而受到赞赏，

始终敞开着的大门装不住年轻之人。

珀尔修斯（Persius）在单独一卷书里的得分比

轻浮的马尔苏斯在浩瀚长卷《亚马逊记》（Amazoniad）里的更多。

无论你反复阅读鄙人的哪卷小册子，

请将它当作惟一的一卷：这样你就会更加珍惜它。

 

XXX

渔夫，鄙人告诫你，请远离

巴耶的湖泊，免得你离开时背负罪名。

神圣的鱼在那些水里游来游去，

他们认识主子，喜欢舔舐他的手，

而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只手更强大了。

就像它们拥有名字一样，在主人召唤时

全都飞快来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在这潭深水中，正当一个不奉规矩的利比亚人

曾经用颤抖着的鱼线获取猎物的时候，

在他身上，眼前一黑，突然就失明了，

他无法看到抓到的鱼了，

现在，他一边诅咒这害人的鱼钩，

一边坐在巴耶的湖畔乞讨。

而你呢，当你把无害的食饵扔进水之后，

在还来得及跑掉，还来得及敬畏

这些受祝福的鱼时，趁你还没事，请快离开吧。

 

XXXI

你希望在鄙人的小册子里被提到，被人读到，

并相信这是你的一种荣耀，

如果这件事未给鄙人带来最大的喜悦，就愿我健康不了，

我愿意将你放入我的书中。

然而，由于凶狠的母亲给予你的恩惠，

你拥有的名字与众（缪斯）姐妹们的源泉格格不入。

梅尔波美尼（Melpomene）无法说出这个名字，波利希姆尼娅（Polyhymnia）

也无法说出，即便有福波斯的帮助，虔敬的卡利奥普（Calliope）也无法说出。

因此，请为你自己再取一个令缪斯满意的名字吧：

被叫作希波达美（Hippodame |女名，同时会产生淫秽的歧义）并不总是件好事。

 

XXXII

一只蜜蜂被包裹在法厄同之珠（指琥珀）里

既隐藏其中又闪烁光芒，就像看起来被包裹在自己的蜜汁里。

它所受的一切辛苦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它自愿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这么说是令人信服的。

 

XXXIII

索西比安努斯，虽然你的书箱装满劳心劳力的书，

那你又为什么不产出点什么呢？

你说：“继承人将会出版我的诗作。”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的墓碑）被人读到，索西比安努斯，就是那个时候。

 

XXXIV

虽然你的托袈袍脏了，可阿塔卢斯，无论谁只要说

你有一件雪花般的（指白色，也指磨损了而不保暖）托袈袍，他都对你说了实话。

 

XXXV

我们看到温柔的麋鹿面对面展开战斗，

然后在一样的命运下都倒下了。

猎狗观察到了猎物，猎人的猎刀

派不上任何用途，他气势汹汹地惊立在旁。

轻松之心从哪里迸发出了如此这般的怒火？

因此公牛会战斗，因此英雄也会倒下。

 

XXXVI

你的胡子是白的，头发是黑的——这就是原因——

因为，欧卢斯（Olus），你染不了胡子，能染的是头发。

 

XXXVII

“科拉努斯（Coranus）欠我十万赛斯退斯，曼奇努斯二十万，

提图斯三十万，阿尔比努斯（Albinus）六十万，

萨贝卢斯一百万，塞拉努斯两百万，

从公寓间和地产带来了三百万，

从帕尔马农场的牲畜带来了六十万。”

阿非尔（Afer），这是你告诉我的，整天整天都在说，

我对上面这些数字的印象要比我自己的名字还清楚。

你需要再支付一点钱，以便我能够忍受这些。

请你用钱来解决我每天感受到的恶心吧。

要我白白去听这些东西，阿非尔，我做不到。

 

XXXVIII

伽拉，请作出拒绝——如果快乐不折磨人，那么爱情就令人享受——

但伽拉，请不要长久拒绝。

 

XXXIX

你收藏了各种类型的银器，

只有你拥有米伦（Myron）创作的古董，

只有你拥有普拉克西特勒斯（Praxiteles）和斯科帕斯（Scopas）的作品，

只有你拥有菲迪亚斯的雕饰品，

只有你拥有孟托尔打造的工艺品；

你也不缺真正的格拉奇乌斯的雕花银器（Gratiana），

不缺镶嵌加利西亚金（Callaicum aurum）的器皿，

不缺来自祖辈桌子的铸币。

但是，在所有这些银器中，令我吃惊的是，

卡里努斯，为什么你一件纯洁的（指纯度高的，也指干净的）都没有。

 

XL

面对皮索（Piso）家族的中庭与他们全家（的蜡像）一起立在那里，

面对三度获得殊荣的学问家，诸位塞涅卡家族的宅邸立在那里，

珀斯图姆斯，鄙人情愿只将你放在那些伟大的保护人的家族之前：

你没钱，还是个骑士等级，可对我来说，你就是执政官。

珀斯图姆斯，我已和你一起度过了三十个冬天，

你和鄙人共享一张床榻。

现在你有能力给予馈赠，有能力挥霍财富，你满载荣耀，

财产充裕：我在等，珀斯图姆斯，在等你会做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而去找别的保护人对我来说也已晚了。

命运女神（又指财富），这你满意吗？“珀斯图姆斯耍弄了我。”

 

XLI

在你准备朗诵的时候，为什么要在脖子上缠上羊毛绷带？

那玩意儿更加适合戴在我们的耳朵上。

 

XLII

假如有谁能满足我提出的要求，

弗拉库斯，请你听听，我想要的是哪个男孩。

首先，这位男孩应该降生在尼罗河的岸边：

没有哪片土地更懂得给予人放荡不羁。

他应该比雪更白：因为在昏黑的（北非）马留提斯湖（Mareotis）畔，

这种肤色有多美丽就和它们有多稀少一样。

他闪亮的眼睛可以和星辰媲美，柔软的发丝在脖颈

飘荡：弗拉库斯，我并不喜欢卷发。

他的前额要低一点，鹰钩鼻大小合适，

他的红唇可以和佩斯图姆的玫瑰花（Paestanae rosae）争艳。

经常的，在我不愿时，他会硬来，在我愿意时，他就作出拒绝，

经常的，他应该比自己的主人更加自由。

他应该不害怕男孩，应该常常把女孩拒之门外：

对其他人来说他该是个男人，惟独对我来说他该是个男孩。

“现在我知道了，你没糊弄我：这是真的，我也是这么断定的。”

你会说，“这样的人就是鄙人的亚马逊尼库斯（Amazonicus）。”

 

XLIII

科拉奇努斯（Coracinus），我没说过你是个被动的角色：

我没有如此鲁莽，也没如此胆大，

更不会说谎，虽然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科拉奇努斯，如果我说过你是个被动的角色，

就让我承受（毒死二子的）庞提娅的药剂瓶的愤怒，

就让我承受梅蒂卢斯（Metilus）的（毒）药碗的愤怒。

我通过叙利亚（叙利亚的女神用来惩罚人）的肿包向你发誓，

我以贝里辛特斯（西贝拉女神祭司）的狂热（Berecyntii furores）起誓。

可我说了什么？一件无足轻重的琐碎之事，

一件众所周知的，连你自己都不会否认的事：

科拉奇努斯，我说过，你是个舔阴唇的角色。

 

XLIV

这里是最近被葡萄藤的绿荫笼罩着的维苏威山（Vesbius），

这里，高贵的葡萄把湿漉漉的酒桶压得结结实实：

巴库斯对这些山峦的喜爱要胜过尼萨（Nysa）的山丘，

而不久之前，萨蒂里（Satyri）就在这座山上跳起了舞蹈。

这里是维纳斯的住所，比拉栖第梦更令她感到高兴的住所，

这处地方曾因赫拉克勒斯之名而荣耀。

现在统统都掩埋在了火焰和悲伤的灰烬中了：

天界众神真的不希望这是在彰显他们的力量。

 

XLV

福波斯，宫廷中的帕特尼乌斯（Parthenius）正为他的儿子

用一个装得满满的香炉愉快地将这些贡品献给你，

以便用一场新的拔除仪式（lustrum）来标记命中第一段五年的

布鲁斯（Burrus）可以度过数不胜数的奥林匹克赛会。

请让这位父亲的祈祷成真吧：这样，你的树（化身成月桂的仙女）也会爱你，

你的妹妹（狄安娜女神）也会为贞洁得到了保证而高兴，

这样你就会在永恒的鲜花中绽放光辉，福波斯，这样你的头发

就不会像布罗米乌斯（Bromius |酒神）的一样长啦。

 

XLVI

（互赠礼物的）农神节令萨贝卢斯变成了

富人：萨贝卢斯名正言顺地飘飘然起来，

他宣称，在辩护律师中没有谁，

他认为，比他更加幸福了。

萨贝卢斯的这种傲慢和勇气来自

半摩第（semodius）的小麦和碾碎的豆子，

三份半罗磅的乳香和胡椒，

卢卡尼亚的（Lucanica）和法利西的香肠（venter Faliscus），

由一只叙利亚玻璃瓶装的黑葡萄汁，

装在利比亚罐子里的无花果冻、

洋葱、螺壳、奶酪。

还有来自皮切努姆（Picenum）的一个附庸带来的

小到容纳不下几枚橄榄的小匣子，

通过陶工粗犷的刀具在萨贡图姆（Saguntum）

打造的七件套陶具，

一只用西班牙陶轮塑造的陶皿，

还有一条带宽紫边的餐帕。

比这收获更多的农神节

萨贝卢斯在过去十年还不曾有过。

 

XLVII

热蜡被你倒入一副书写板中的法厄同的像上。

你把法厄同烧了两遍，想干什么呢？

 

XLVIII

帕皮卢斯（Papylus），被从后面插入你很高兴，事后你哭了。

帕皮卢斯，你为什么要为你想做的事情感到伤心呢？

你为肮脏的淫欲感到后悔？还是更可能在为这件事

哭泣，帕皮卢斯，那便是从后面插入已经停下？

 

XLIX

弗拉库斯，请你相信我，任何把那些诗歌称为

只是戏谑和玩笑之物的人，他并不懂什么是段子。

那个写下野蛮的特雷乌斯（Tereus）的上午餐或你的晚餐的人，

或者写下代达罗斯（Daedalos）为男孩安装柔软的翅膀的人，

又或写下波吕斐摩斯（Polyphemus）牧养西西里的羊群的人，

暴躁的提耶斯特斯啊，他才更为戏谑。

鄙人的小册子里没有任何丰富的辞藻，

鄙人的缪斯也没有因为穿上悲剧的衣裳而飘飘然起来。

“虽然如此，可那些诗歌令所有人赞美、惊叹、仰慕。”

我承认：他们赞美的是那些诗歌，但读的是我这些。

 

L

泰丝，你为什么反复叫我老人？

泰丝，没有人老到可以被人吮吸。

 

LI

切奇利安努斯，在你没个六千塞斯退斯的时候，

你被人用六人抬的宽敞肩舆载来载去。

当盲目的女神给了你两百万，钱币

压坏了你的衣兜之后，看啊，你已改用步行了。

为报答这样的功绩和如此的成就，我该为你许愿什么呢？

愿众神，切奇利安努斯，把椅子还给你。

 

LII

埃狄卢斯，除非你不再骑在成群成队的山羊身上，

方才还是无花果的那位就会变成野生无花果（caprificus，字面“山羊无花果”）。

 

LIII

科斯莫斯（Cosmus），你常看到那位老人，他站在

我们密涅瓦神庙的内室中和新神庙的门槛里，

他带着一根杖和一个袋（指犬儒者的标志），他头发灰白而

干结，脏兮兮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

一件破旧的斗篷，也是他光秃秃床榻的伴侣，遮蔽着他，

来往的人群给他送上吠叫来的食物。

你被虚假的外貌所骗而将他当成犬儒者。

他不是犬儒者，科斯莫斯：那他是什么？是一条狗。

 

LIV

科利努斯，你有权触碰塔佩亚山岩的橡树（Tarpeiae quercus），

并将最好的橡树叶加戴在够格的头发上，

如果你聪明，就请利用你所有的时光，

就请你想想最后的时光就在你眼前。

没有人能用祈祷打动那三位在纺织的女孩（指命运三女神）：

她们遵守她们设定好的时光。

虽然你比克里斯普斯（Crispus）更富有，比特拉塞亚本人更稳重，

用的餐比豪奢的梅利奥尔更丰盛，

但拉克西斯（Lachesis）丝毫不会增加（寿命的）纺线，她会解开

姐妹们的纺锤，而三姐妹中的一位总会将它剪断的。

 

LV

卢西乌斯（Lucius），你的时代的荣耀，

你不许老恺尤斯（Caius）和我们的塔古斯（Tagus）

屈服于雄辩的阿尔庇（Arpi，指西塞罗的出生地阿尔皮努姆城）：

让出生在（希腊城市）阿尔戈斯城（Argivae urbes）的那个人

用诗歌唱出底比斯或迈锡尼，

唱出明亮的罗德岛或在充斥淫欲的

拉栖第梦为纪念列达而开设的摔跤学校；

让出身凯尔特人和伊比利亚人的我们

不用羞于用充满感激的诗行来回忆起

属于我们那片土地的颇为沉重的名字：

毕尔比利斯（Bilbilis），残暴金属（指铁）之中最棒的，

它胜过了卡利贝斯人（Chalybes）、胜过了诺里奇人（Norici），

胜过了因自己的铁器而当当作响的普拉特亚（Platea）——

为武器淬火的萨罗河（Salo）用涓细

但湍急的流水环绕着它（普拉特亚）——

以及图特拉（Tutela），还有里克萨迈（Rixamae）的绕圈舞，

和卡尔杜埃（Carduae）的节庆盛宴，

缀满玫瑰花的佩特里斯（Peteris），

父辈们的古老剧场，里杰（Rigae），

准确投掷轻型投枪西莱伊人（Silai），

图尔贡图姆（Turgontu）的与图拉西亚（Turasia）的湖泊，

小小的特维拖尼萨河（Tvetonissa）的清澈浅流，

还有布拉多（Burado）的，即便是慵懒的旅者

都会漫步穿过的那片神圣栎树林，

以及曼利乌斯（Manlius）用他健壮的牛

耕作的瓦提维斯卡（Vativesca）的斜坡上的田地。

挑剔的读者，你会对这样的乡野的

名字感到好笑吗？无论你怎么笑，

我宁愿要这些乡野的名字，也不要（意大利的小城）布屯提。

 

LVI

由于你给老人和寡妇送去大量的礼物，

加基利亚努斯，你希望我把你称作慷慨之人？

与你相比，没有什么更小气、更龌龊了，

你竟能给自己的陷阱冠上礼物之名。

于是，充满欺骗的鱼钩在引诱贪婪的鱼儿，

于是，狡猾的食物在诱捕愚蠢的野兽。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慷慨，什么是送礼，

我将教给你：加基利亚努斯，请送给我吧。

 

LVII

当放荡的卢克里努斯湖（Lucrinus）的诱人湖水留住了鄙人，

当被火山之泉温暖的山洞留住了鄙人的时候，

你，弗斯丁努斯，常去一位阿尔戈人缔造的国度（指提布尔），

第二十座里程碑将你从罗马城带到那个地方。

但尼米亚之兽（指狮子座）那令人瞩目的胸膛在燃烧，

巴耶用自己的火焰变得炽热：这并不足够。

于是，别了，神圣的泉水和心爱的水岸，

于是，别了，清泉仙女的，同样也是大海仙女的家乡。

请你们在冰冷的寒冬中征服（提布尔的）赫拉克勒斯之山吧，

但现在请你们屈服于提布尔的寒风。

 

LVIII

伽拉，你在暗处为已故的丈夫哀悼：

我认为，伽拉，你是在对不为丈夫哀悼而感到羞愧。

 

LIX

当一条蛇爬在哭泣着的赫利阿得斯（Heliades）的树枝上时，

一滴琥珀滴落在了这只挡在前面的野兽身上：

当它吃惊地发现自己正被粘稠的液滴困住时，

它被突然就凝固的冰块禁锢住了。

如果这条蛇躺在一座更高贵的墓穴里，

克利奥帕特拉，就请你不要对自己的王陵感到自豪。

 

LX

夏至之时，让我们去阿尔德亚（Ardea）和卡斯特鲁姆（Castrum）的乡村，

前往任一一片在克利昂（Cleonae）的星座（指狮子座）下炙烤的田野，

因为库里亚奇乌斯（Curiatius）诅咒提布尔的微风，

就在被他赞美的水域中被送去了冥河。

在任何地方你都无法将注定之命拒之门外：当死亡

来临时，即便置身提布尔中央，也跟身处（充满瘴气的）撒丁岛一样。

 

LXI

曼奇努斯，你最近得意洋洋地自豪吹嘘说，

有个朋友已给了你二十万塞斯退斯。

三天前，正当我们在诗人协会里

谈天说地的时候，你说过一件价格一万的

斗篷是庞普拉（Pompulla）送上的礼物，

还发誓说，巴萨和切利娅（Caelia）

曾给了你一枚真正的三线红玉髓

以及两枚类似海浪一般的宝石。

昨天，就在波利奥吟唱的时候，你突然

离开剧场，你一边逃离，一边说道，

有三十万的遗产已降临到你身上，

上午还有十万，下午还有十万。

我们作为朋友对你做过什么巨大的伤害？

现在请残忍的你怜悯我们吧，再请你最后闭上嘴吧。

又或，如果你的那根舌头无法保持沉默，

那就请你找时间说说我们爱听的事吧。

 

LXII

黝黑的利克里斯搬到了赫拉克勒斯的提布尔，

他相信，在那里一切东西都会变成白色。

 

LXIII

当一位母亲切勒利娅（Caerellia）从保利（Bauli）前往巴耶的时候，

她因疯狂的大海溺水而亡。

这片水域，你们失去了多么巨大的荣耀啊！

曾经虽受到指令，可你们还是拒绝了尼禄的这般兽行。

 

LXIV

尤利乌斯持有的马尔奇亚利斯的一亩三分地，

比赫斯珀里得斯（Hesperides）的花园更讨人喜爱，

位于雅尼库卢姆（Ianiculum）的长长山脊上。

高处的退隐之地从群山生出；

开阔的山巅，并不算高的山隆，

安享着一片异常宁静的天空；

当雾气笼罩着蜿蜒的山谷之时，

这处山巅孤独地闪耀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高处庄园的精致屋顶

缓慢靠近着清澈的星辰。

从这边可以看到七座主宰之丘，

可以俯察整座罗马，

同样还有阿尔巴（Alba）和图斯库卢姆（Tusculum）的山丘，

以及任何一处位于罗马城附近的清凉之地，

古老的菲德奈（Fidenae）与小小的鲁布莱（Rubrae），

还有那片因少女之血而欢喜的

硕果累累的安娜·佩莱娜（女神）的圣树林。

从另一边，弗拉米尼亚大道（Flaminia）和盐道（Salaria）上的

旅人印入了眼帘，可马车却是悄无声息的，

以免车轮打扰到惬意的睡眠，

而这睡眠，船公的哨子也不曾打断过，

筏工们的呼唤也未能打断过，

即便（台伯河上的）米尔万桥离得如此之近，

即便船舶在神圣的台伯河上飞驰而过。

这处乡野之园，或者更应该称之为家宅，

受到了主人的赞扬：你会认为那就是你自己的宅邸，

它是那么地敞开胸怀善待来客，

对待客人，它以如此热切的欢迎加以款待。

你也许会相信，这是阿尔奇诺乌斯（Alcinous）的神圣之家，

或者是最近已成为有钱人的莫洛克斯（Molorchus）的家。

现在认为一切还不够宽敞的人，

请你们用一百把锄头去征服凉爽的提布尔

或普莱奈斯特（Praeneste）吧，请你们把坐落在陡峭山坡上的

塞奇亚（Setia）统统交给一位佃农吧，

只要所有这些土地，依照我的判断，都比不上

尤利乌斯持有的马尔奇亚利斯的那一亩三分地。

 

LXV

菲莱尼斯总是只用一只眼睛哭泣。

你们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是独眼龙。

 

LXVI

利努斯，你始终过着外省居民般的生活，

世界上完全没有什么比这种生活更廉价的了。

廉价托袈袍在月半和月初之日才被偶然拿出来，

惟一赴宴用的袍子用了十个酷暑。

树林给你送来了野猪，田野给你送来了野兔，

布下猎网的树林给你奉上了肥满的鸫鸟。

捕获到的鱼由河中之水而来，

红色的酒罐为你倒出了当地出产的葡萄酒。

你不会拥有来自阿尔戈一族的年轻仆人，

侍立在旁的只是拥有粗俗家庭的乡野之人。

每当受伤的血管被酒精点燃，

一位监工的或粗鄙佃农的妻子就获得了你的拥抱。

火焰伤害不了你的屋舍，天狼星也伤害不到你的田地，

你不会有船只沉没在海中，也不会拥有一艘船。

你不曾拿六面骰子的大赌局来取代四面骰子的小赌局，

惟一的赌注只是普普通通的坚果。

请说吧，你那贪婪的母亲留下的一百万塞斯退斯在哪里。

已经没了。利努斯，你干成了一件难事。

 

LXVII

穷人高鲁斯恳求一位因长年的友谊而了解他的

裁判官能给十万塞斯退斯，

并说道，他自己三十万的财产就缺这一笔，

以便他能以合格骑士的身份（维持骑士身份需要四十万塞斯退斯）为主子喝彩。

裁判官说：“你知道，我是要给斯科尔普斯（Scorpus）和塔卢斯（Thalus）的，

真希望我只要给个十万。”

不领情的财产是可耻的，没有益处的财产是可耻的。

你不愿给骑士的东西，裁判官，难道愿意给马匹吗？

 

LXVIII

你用一百枚铜板邀请我，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塞克斯图斯，我是受邀来吃饭的，还是受邀来妒羡的？

 

LXIX

你的确总是摆出塞提努姆酒（Setinum）或玛西库姆酒，

帕皮卢斯，但流言却阻止着我们享用美酒：

有说，这酒瓶让你四次成为了鳏夫。

帕皮卢斯，我不相信，也不认为是这样，但我不渴。

 

LXX

阿米阿努斯的父亲在临终的遗书中

什么都没给他留下，除了一条干巴巴的绳子。

阿米阿努斯他不愿看到父亲死去：

马鲁林努斯（Marullinus），有谁可以认为这是能够发生的事情？

 

LXXI

萨弗罗尼斯·卢弗斯（Safronius Rufus），我在整座罗马城找了很久，

一直在寻找是否在哪里有女孩作出拒绝：没有女孩会拒绝。

就仿佛作出拒绝是什么大错，作出拒绝是什么丑事一样，

就仿佛作出拒绝是不允许的一样，没有女孩会拒绝。

那么，就没有纯洁的女孩了吗？有成千的纯洁女孩。

那纯洁的女孩会做什么呢？她不会献出自己，也不会拒绝。

 

LXXII

昆图斯，你要求我赠给你鄙人的小册子。

我没有，但书商特里丰（Tryphon）却有。

你说：“我会把钱花在这些垃圾上，我没疯掉会买你的这些诗歌？

我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我也不会做。

 

LXXIII

当病重的维斯提诺斯（Vestinus）度过临终的时辰，

即将步入冥界之河的时候，

他恳求命运三姐妹在解开最后一根纺线时

能稍稍推迟拉出那黑色的纺线，

为他自己他已是死人，而为亲爱的朋友们他还活着。

如此虔诚的许愿打动了严厉的女神。

接着，在对巨额财产分割完后，他离开了光的世界，

他相信这么做之后，自己就能以老人的身份死去。

 

LXXIV

你看到没，不战斗的母鹿正试图进行多么勇武的

战斗？那么怯懦的野兽拥有如此巨大的怒火？

它们怒火中烧，用弱小的前额相互冲撞着，直至死去。

恺撒，你想要赦免这些母鹿吗？请放狗过去吧。

 

LXXV

尼格里娜（Nigrina），你在心里是快乐的，你对丈夫是快乐的，

你在拉丁新娘中是最高的荣耀所在：

你将父亲的财产与配偶结合到一起，这令你高兴，

你以自己的男人作为共有者与分享者而高兴。

投入焚烧丈夫尸体的火焰中的艾乌哈德涅（Euhadne），就让她燃烧吧，

让同样多的名声将阿尔切斯特斯（Alcestes）带向星辰吧。

你做得更为出色：你已经用生命作出的担保名正言顺地

令你的爱不需要以死来证明。

 

LXXVI

当我借一万二的时候，你给了我六千：

为了要拿到一万二，我该借个两万四。

 

LXXVII

我从未向众神索求过财富，

我对中和之道心满意足，对我拥有的满心欢喜，

贫穷，请放过我，请离开吧。

突如其来的新的祈愿，其原因是什么？

我希望看到佐伊卢斯上吊。

 

LXXVIII

虽然你已收割了六十次收获，

虽然你白皙的脸庞在浓密的头发下闪烁着光芒，

但你在罗马城到处徘徊，也没有那位香椅上的女子

是你不在早晨主动问候一声“你好”的。

没你，任何保民官出行都不会合乎体统，

两位执政官都缺少不了你提供的服务，

你数十次数十次地造访圣坡上的宫殿（指皇宫），

你说出的全都是西杰里乌斯（Sigerius）怎样怎样，帕特尼乌斯如何如何。

当然要让年轻人做这些事：阿非尔，完全没有什么

比一个忙忙碌碌的老人更丑陋的了。

 

LXXIX

马特奥（Matho），你始终都是鄙人在提布丁庄园的客人。

现在你要买下那里了。我骗了你：我把你自己的地卖给你。

 

LXXX

马罗（Maron），你发着烧却说着话：如果你不知道

这是谵妄，朋友啊，马罗，你就不是个正常人。

你生着病又说着话，你间歇性地发着热又说着话：

如果你不能够用别的方式排汗，那这么做就是合理的。

“可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你错了。在你烧到

内脏的时候，马罗，闭口不语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LXXXI

当法布拉读了鄙人抱怨

没有女孩作出拒绝的段子之后，

在被问过了一遍、两遍、三遍，

她对追求者仍不闻不问。法布拉，现在请答应下来吧：

我吩咐过作出拒绝，我没吩咐过拒绝到底。

 

LXXXII

卢弗斯，请将这些小册子推荐给维努列尤斯，

并请他借给鄙人少许空闲，

让他短暂忘掉自己的顾虑和工作，

并不要用严厉的耳朵对我的琐事加以评价。

请他不要在第一碗酒后读这些诗，也不要在最后一碗酒之后，

而是在酒席中间，趁酒神巴库斯对自己的酒宴心生爱意的时候。

如果读个两卷书太多了，就请你把第二卷给卷起来：

分开之后，这样，这部作品就会变短了。

 

LXXXIII

奈沃卢斯，在你安全无虞时，没有什么比你更坏的了；

奈沃卢斯，同样是你，在忧心忡忡时，没有什么比你更好的了。

在你安全无虞时，你不回复任何人问候，你俯视所有人，

对你来说，没有谁是自由的，没有谁是诞生出来的人。

在你忧心忡忡时，你奉上礼物，奉上问候，犹如对主人对保护人一样，

还邀请用餐。奈沃卢斯，还是请你变得忧心忡忡吧。

 

LXXXIV

在整座罗马，能证明

泰丝被他自己操过的人是没有的，

虽然有许多人希望这么做，有许多人求着这么做。

泰丝，我问，你那么纯洁吗？恰恰不，她接受吮吸。

 

LXXXV

我们用玻璃杯喝酒，庞提库斯，你却用萤石杯。这是为什么？

为了不让透明的酒杯显示出两种不同的酒。

 

LXXXVI

小册子啊，如果你希望获得阿提卡双耳的

认同，那我劝你，同时告诫你，

要取悦于博学的阿波利纳里斯（Apollinaris）。

没有什么比他更一丝不苟、更博学多识了，

也没有什么比他更干净、更仁慈的了。

如果他会将你放在心里，将你挂在嘴边的话，

你就不用害怕不怀好意的嗤笑，

也不会把［作品当成］烦人的包装纸包裹鲭鱼。

如果他批评你，你就应该立刻跑到

咸鱼贩子的箱子那里［将作品送去包鱼］，

或让孩子们在纸张［空白的］背面进行涂鸦。

 

LXXXVII

法布卢斯，你的巴萨总是把一个婴儿带在自己身边，

并称其为甜宠，称其为宝贝，

而尤为令你感到惊奇的是，她并不喜欢婴儿。

那么理由是为什么呢？巴萨常常放屁。

 

LXXXVIII

你没给我带来微薄的礼物，

农神节的五天假期已经结束了。

难道不能给个六克多重的塞普提奇亚银器（argentum Septicianum），

不能给个由爱发牢骚的附庸送上的餐巾，

不能给个被安提波利坦金枪鱼（Antipolitanus thynnus）的血

染红的陶罐，不能给点叙利亚的小无花果，

不能给一小盒干瘪的皮切努姆橄榄（Picenae），

以便你可以说你还记得我？

你可以用好言好语和和颜悦色来欺骗别的人，

因为对我来说，你会是一个出名的伪君子。

 

LXXXIX

嘿，小册子啊，这已经足够了，

我们现在要结束这卷书啦。

但你想要继续往前，继续前进，

在最后一页纸，你无法停止下来，

就好像你还没有完成那件事情一样，

虽然在第一页这件事就已经完成了。

读者已经发出抱怨了，感到了厌烦，

连抄写员都在说了：

“嘿，小册子啊，这已经足够了。”